啊咧

【2047】【双关 】01.重逢

/*一个极其不适合写长文的人悄悄挖个坑
/*西部世界AU
/*白夜追凶全员
/*对于未来世界设定的bug别太在意（手动捂脸）
/*关宏宇x关宏峰 双关不逆不拆






  过去都是假的，回忆是一条没有归途的路，以往的一切春天都无法复原，即使最狂热最坚贞的爱情，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种瞬息即逝的现实，唯有孤独永恒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——加西亚·马尔克斯《百年孤独》







实验日志：编号BWA01470103

记录时间：2047年1月3日

记录人：周舒桐

日志内容：

  今天是我来实验室的第一天，师兄师姐们都很羡慕我可以做关老师的助手。其实周队长念出我的名字时，我自己也不敢相信，毕竟以我在科学院不算突出的成绩，怎么可能会被分配给大名鼎鼎的关老师做助手。

  然而这一切都是真的，周队长领着我们这些新进的研究生参观了TBW基地。不愧是世界首屈一指的人工智能基地，那些机器怕是普通人怎么也想象不到的。午饭的时候周队带我去了一号实验室，关老师就站在门口，穿着最普通的白色制服，一尘不染，像是与整个世界隔离开来。关老师只看了我一眼，却让我的心脏要跳出喉咙。那眼神很难描述，不亲切，也不狠戾，应该是冷漠，不带任何感情。

  就仿佛他看着你，却又把你当作空气。

  总之这一切都让我觉得不可思议。周队说以后一号研究室的实验日志就由我来写了，我好像写了太多自己的事情，不知道这样可不可以。明天就要正式和关老师一起工作了，希望自己不要让大家失望。



01.


  “你为什么要杀她。”


  天快黄昏的时候开始下雨，但没多一阵儿就停。乐园里该是冬天，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冷气。周舒桐跺着脚站在那个巨大的沟壑面前，她朝手心呼了口气，又不停地揉搓着。雨水加重了寒气的入侵，她勉强伸出两根手指捏着分析仪，哆哆嗦嗦地记录着现场报告。


  那边的机械臂晃动了两下，周巡却还没上来，看来是那底下的东西不好收拾。周舒桐扶了扶鼻梁上的实时传感眼镜，确保这里的画面能无误地传送到实验室里。那冷气实在刺骨，她有些站不住地朝那沟壑深处探了探头，却差一点被飞上来的黑色袋子砸中脑袋。


  “我让你小心点，刚要砸中你，谁负责？”周巡裹着厚重的工作服，站在一平方大小的升降台上，被机械臂缓缓抬起。他搓着手，低声咒骂着这见了鬼的寒冷，说话间不断呼出白色的蒸汽，消散后，他的那几缕稀疏的小胡子上，都沾上了微小的水滴。


  “喏，你们实验室要的。”周巡把那黑袋子翻开，露出一团看不出模样的东西。好像有些猩红的血肉，但在寒冷的冰冻下，泛着黑紫的颜色。他递给周舒桐一根细棍，俩人就在这一堆粘稠的混杂物中翻找起来。随着一颗青紫的人头暴露在空气中，寒冷再也压抑不住那股腥气。周舒桐一直强忍着的恶心再次翻腾起来，她两眼一黑，只顾得上手忙脚乱间把分析仪和眼镜递给周巡，便躲到远处吐了出来。


  周巡瞥了一眼，见怪不怪地继续翻找着。他甩了下碍眼的刘海，把分析仪夹在胳膊底下，腾出一只手来把眼镜戴上，敲了敲眼镜腿，开始和实验室那边交谈起来。


  “我说老关，你们这人造肌肉也是够逼真啊，这味道...”棍子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，周巡皱了皱眉，那堆已然不成人形的血肉中，还混杂着许多精密的金属细线，但明显都已被人暴力砍断，他用力把棍子抽了出来，“这味道，够冲。”


  耳机里没人应声，只能听见设备滴滴答答地运作着。周巡知道这是关宏峰不想搭理他，抽出来的棍子尖儿上粘着稀稀拉拉的皮肉，他刚想嫌弃地甩一甩，却瞥到了一星儿闪着的银光。


  他从周舒桐先前打开的设备箱里取出镊子，小心翼翼地把那闪着银光的东西夹了出来。


  一颗小小的芯片，独一无二地标识着乐园里每一个角色的身份。


  这时也顾不上恶心了，周巡直接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，眯着眼睛读着显露出来的字体，“老关，这是不是你要找的？”


  听着周巡念出的那串数字，关宏峰都不需要翻看身份记录，就知道，那堆被砍地不成人样儿的东西，是那千万个角色中的哪一个。


  因为这是乐园里最古老的角色之一，15号联络员，林静。


  “是15号，你们收拾一下，回来吧。”关宏峰平静地嘱咐着，然后点了点左手边的按钮，中断了和现场的连接。


  他的眼神从屏幕上飘了回来，又看向眼前这个安安静静坐在座椅上的人。那人只是坐着，双颊消瘦干瘪，眼神空洞地望向前方。他和关宏峰只隔着一堵玻璃墙，要是再靠的近些，甚至可以看见他青色的胡茬，闻到那股油腻的，混着血液和饭菜的味道。


  因为他是乐园城市A里的一个外卖员，角色隐藏身份是，一个杀人犯。


  顾客们喜欢刺激，他们交付巨额的入场费，只为了体会在真实世界里被法律道德限制的刺激，观看杀戮，参与杀戮，或者被人屠杀。


  当然乐园的第一法则就是不能危害到游客生命，但那种面对屠刀的恐惧和濒死的快感，仍是许多人趋之若鹜的。


  在这个循环过千百次的故事里，15号联络员，林静，会是一名游客的同伴，朋友，恋人，或者家人。她会在某一天回家打开房门时，看到被杀人犯挟制的游客，失声尖叫，然后向犯人苦苦求饶。游客可以零距离地观察犯人对林静施虐，听到一个人最痛苦的哀嚎，然后体会即将被凌迟时，大脑极度恐惧所带来的快乐。


  最后犯人会在将游客击昏后停止动作，等待工作人员前来清理现场。这个故事线里，千百次的轮回，林静被凌虐过千百次，却从未被杀死，直到今天，成为了一滩烂成泥的垃圾。


  “高远，你为什么要杀了她。”关宏峰叫着犯人故事里的名字。他的声音就像一个开关，原本如同木偶般沉寂的“高远”‘腾’地一下从座椅上弹起，猛虎般朝他扑了过来，趴在那层厚厚的玻璃之后，露出狰狞的表情。


  “这里是哪！你是谁！”高远怒吼着。


  “关闭情绪。”关宏峰没有任何动作，声音像一潭死水般下着指令。


  那愤怒的老虎瞬间被抽走了脾气，呆滞地坐回椅子上。


  “因为他们都是臭虫，顽强的生命力却不知道珍惜。而她是豢养臭虫的，所以...”高远机械地张口，此时的声音倒和关宏峰有点像了。


  “停止故事线。”高远现在嘟囔的话，原本应该是剧本里对警察身份的游客的台词。


  “你为什么要杀了她。”关宏峰又问了一遍，这一次高远却不做声了。对于他脱离故事线的动作，似乎他本身并不能有一个很好的回答。大概是因为无法在编译好的数据库中搜索到既定答案，他又变回了未开启前那副麻木的样子。


  高远的程序已经被仔仔细细地检查过，没有错误或被人添加的隐藏代码。难道真的是机器故障了？关宏峰等不到他的答案，转身离开了玻璃墙，他看了看表，周巡他们应该快回来了。


  “有意思。”


  一道声音忽然从玻璃墙后穿来，语气轻佻，若是不转过身去，也大概可以想象声音发出者挑起嘴角的讥笑。关宏峰停住了脚步，话自然是刚才陷入了沉默的高远说的，但这不属于剧本，不属于程序。


  “什么有意思？”


  关宏峰皱了皱眉，而高远似乎能捕捉到他的神情。他好像是在模仿关宏峰，也别扭地将眉峰聚起，但空洞的眼神依旧没有聚焦，动作凝固了，像是一尊雕像，唯有嘴巴在一张一合。


  “我听过你的声音。”高远没有回答问题，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，“在这里。”


  这间实验室外还有许多工作人员在忙碌着，可以听到匆匆走过的脚步声，讨论争执的说话声。在此时却都消失不见了，高远抬头，径直注视着关宏峰。眼神没有任何情绪的表达，他偏了偏脑袋，又仿佛有所不解。


  “不对，不是你的声音。和你很像，但…”他住了口，像是在搜索措辞，“但，但…不一样。”


  关宏峰突然往前迈了两步，他的左手握拳抵住了玻璃，右手紧紧握着控制器，恍惚间，在微微颤抖。


  “你是什么时候听到的这个声音？他说什么了？”关宏峰语速加快，仓促地问道。


  “就在我…”高远挥了一下手，作出一个'砍'的动作，“就在我，要把她剁成碎片的时候。那个声音，听不太清，但，好像是在阻止我。”


  “他让我住手，但，我怎么会听他的。”高远又站起来了，他注视着关宏峰，一步一步地走近。“她尖叫的声音真好听，就像一朵烟花，'砰'地一下炸在我心上。”高远走到了关宏峰的面前，眼神不再没有神气，反而充满了向往，对回忆里尖叫的向往。


  “可是那个声音，他破坏了这种美妙！”高远忽然拔高了音调，恶狠狠地撞向玻璃墙，“你说！这个不属于我的声音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脑袋里！为什么会……”


  关宏峰往后退了两步，按下了控制键的按钮，高远倒在地上，周巡推开了实验室的门。


  他急冲冲地，很着急的模样：“老关！你没事吧！在电梯口就听到实验室里有人在叫！”


  关宏峰没有答话，握着控制器的手渐渐放松，手掌被这有棱有角的机器卡出了两道白印儿。他垂下眼，看向玻璃墙内一动不动的高远。


  “核心程序故障，搬到回收池，扔了吧。”


  周巡没说什么，对于研究上的事他一向无条件的相信关宏峰。招呼着随后跑上来的周舒桐几人，众人手脚麻利地搬走了玻璃墙内的“废品”。


  临走时，周巡瞅了眼关宏峰，依旧是那副“生人勿近”的样子，看不出一点情绪变化。这倒是让他松了口气，这幅常人看上去很欠揍的样子，却是关宏峰最正常的表情。


  周舒桐是最后一个离开实验室的，她拿走了几份需要关宏峰签名的文件。听着周舒桐的脚步消失在走廊拐弯处，电梯里的女声冰冷地播报着楼层。关宏峰把手中的笔插入胸前的口袋，他走到玻璃墙前，那还残留着几枚清晰的指纹，证明这不久前尚有人在这里。


  可是现在，除了机器的轰鸣声，一切都静悄悄的。


  关宏峰按下墙边的一个按钮，玻璃幕墙缓缓打开。他走到高远曾坐着的位置，将那把座椅旋转了几个角度后，脚下的地板开始下陷。关宏峰有些不耐烦地跺了跺脚，好像这样就能加快速度一般。可那自然是行不通的，他只能等到一分钟之后，才来到了一个狭长漆黑的甬道。


  那甬道望着还是黑暗，像是要把人拖入深渊。


  关宏峰脚步却是轻快，因为他看见了那尽头一个闪着微弱光芒的茧型舱体。


  那舱体外连通着几根巨大的输液管，和繁杂缠绕的机械缆线。关宏峰走近，他深吸了一口气，将整个手掌按在身边的一个扫描屏幕上。


  “身份确认，舱门开启。”


  舱门缓缓降下，然后停在了舱体一半的位置。连带着有一片白汽冒出，等到蒸汽消失殆尽，赫然露出一张和关宏峰一模一样的脸。


  只是更加苍白，像是假的模型，更像是死去的尸体。


  关宏峰扶着舱体边的栏杆，想伸出一只手去抚摸那跟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庞，却又害怕似的收回了手。他清了清嗓子，却说不出来话。


  “艹，老子最讨厌看见有人打女人。”


  声音是从舱体里传来的，关宏峰看着那双再熟悉不过的眼睛缓缓睁开。他张了张嘴，却觉得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，憋得他喘不过气来。关宏峰扶着栏杆慢慢蹲了下去，闭上眼睛，大口呼吸着，就像一条快要溺死在沙滩上的鱼。


  只是这条鱼，在肺部被戳破，口鼻被泥沙掩埋之后，在呼出最后一口气息之前。得幸，被重新扔进了大海里。